■吴新财

　　我年少时住的村庄

　　距离梧桐河五十多里路

　　梧桐河的水

　　把那片广袤的土地

　　无情分开

　　河东与河西

　　划归两个不同行政区管辖

　　我很早就知道梧桐河了

　　它不只是河的名字

　　还是河西边行政区的简称

　　梧桐河与那个行政区

　　原本跟我无关

　　也从没想过这条河

　　能影响到我的生活

　　人生的行程

　　如同流淌的河流

　　遇到了障碍

　　就会改变方向

　　以坚忍的态度

　　蜿蜒前行

　　生活的原野

　　如同河边的风景

　　河这边与河那边不同

　　我的情感

　　如同穿越旷野行进的风

　　想抚摸生活的皮肤

　　原本我对梧桐河

　　只闻其名，不知形貌

　　因为我的一位亲人

　　在青春岁月中

　　从河的这边

　　滑向了那边

　　失足的脚

　　影响了人生行程

　　梧桐河那边的行政区

　　有处劳改农场

　　铁丝网的大院

　　罩住了我亲人的生活

　　哨兵手中的钢枪

　　警戒着道德底线

　　在那段日子里

　　我年少的心

　　多了一种牵挂

　　那时

　　我十五六岁的年龄

　　家境不好

　　以节衣缩食的方式

　　省下钱

　　买了物品

　　抽出时间

　　骑着自行车

　　在骄阳下

　　往返一百多理的路程

　　探望铁丝网内的亲人

　　在空旷的荒野上

　　空气流动也能产生风的身影

　　梧桐河桥上

　　在无风的日子

　　也能感觉到

　　有微风掠过

　　我表哥在水利公司工作

　　他是梧桐河桥的建造者

　　表哥与那位失足亲人

　　只差一岁

　　他们的人生

　　如同梧桐河两岸的风景

　　很是不同

　　每次经过梧桐河时

　　我都汗流浃背

　　站在桥上

　　手扶护栏

　　眺望远方的旷野

　　微风按摩着疲劳的身体

　　目光在河流的身体上

　　扫来扫去

　　心中的想法

　　像桥上流动的空气

　　悄悄带起了

　　伤情的风

　　我低声问：梧桐河

　　你为什么默默无语

　　你知道我的心情么

　　梧桐河

　　它不只是把大地分开

　　还让我理解了

　　另一种人生

　　我在河两岸寻找

　　人生方向

　　还有那条不可逾越

　　品德界线

　　蒲鸭河的变迁

　　从我记事起

　　在蒲鸭河附近

　　就没看见有成群的野鸭

　　野鸭三三两两孤单的倩影

　　在眼前偶尔闪过

　　蒲鸭河因野鸭得名

　　我看见的场景

　　跟传说不同

　　蒲鸭河似乎成了

　　不真实传说

　　蒲鸭河弯弯曲曲

　　在荒原中尽展身姿

　　它在用血液滋养

　　这片黑色沃土

　　我不知道垦荒的队伍

　　是在哪年哪月哪天

　　来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是谁在这处荒原上

　　搭起了第一顶帐篷

　　我不知道那么有力的双脚

　　怎么能被淤泥紧紧拥抱

　　月光下

　　我常听父辈们讲开垦荒原

　　那些艰苦往事

　　一处大型国有农场

　　以蒲鸭河的谐音得名

　　父辈们看见过蒲鸭河上空

　　成群结队野鸭

　　尽情展翅的景观

　　那或许是

　　野鸭欢迎新主人的

　　一种方式

　　鱼儿跳出水面

　　尽展身姿的场景

　　映入过父辈们的眼帘

　　鱼儿成了餐桌上的美食

　　这或许是鱼儿在奉献自己

　　犒劳垦荒的主人

　　蒲鸭河两岸的草

　　被风摇曳

　　形成舞动彩带

　　这或许是

　　某种庆祝表演

　　蒲鸭河被开垦前的模样

　　我没见过

　　那种风貌

　　父辈们在说

　　虽然我记忆中的蒲鸭河

　　很少有野鸭身影

　　鱼儿也不多

　　但是我知道

　　苍茫的野草地

　　变成为了万亩农田

　　大豆、小麦、玉米等庄稼

　　夺走了野草的家园

　　粮食的芳香

　　淹没了野草的气息

　　人们饲养的鸽群

　　替代了野鸭的飞翔

　　蒲鸭河的水啊

　　不知疲倦

　　昼夜流淌

　　以奉献的精神

　　滋养着两岸的农田

　　人们劳动的身影

　　在朝阳时

　　在晚霞中

　　似乎映在了

　　蒲鸭河的水里